满是嫌弃地看了我一眼,他自顾自的说开了,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似乎所有对我说话的人都习惯性地无视我的反应,“一会长老们要见你,拿出你的气势来,对了,一会你的那个影卫要来见你,看在她对你这么忠心的份上,你说我要不要允许她穿下我的旧鞋呢?”
风扬起我的裙装下摆,我舒展身躯,转过头去,面容无悲无喜,瞳孔中倒映著清澈的青空,看向他恶劣的表情——
几十年后,映月历上面还留有对之后发生的事情的简要记载:
新婚当日,少主与少主夫人大打出手,造成少主夫人脸部擦伤、左手指关节骨折、右手指关节骨折,少主肋骨骨折、腿骨骨折、鼻梁、颧骨断裂……
——兼之,映月宗千年历史积淀所在的趋火殿,彻底化为了齑粉,埋没进流淌不绝的历史长河中。
以前在王城的时候就听尚书讲过,映月宗的阶级并不是那么明显,因此出了很多有名的谏臣,而长老会,就是这群人集合起来抗议历届映月宗主的组织。
当时我还年幼,问过李尚书,“谏臣是什么?”
尚书慈祥地回答了我:“诤臣就是谗臣的反义词。”
谗臣是什麽,我也不懂,於是我问了他:
“你是诤臣还是谗臣?”
“……”
那天尚书具体是怎样回答我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身为少主夫人的我和身为少主的他,现在正高高坐在战神居正殿并排放置的两个王座上。我们两个人刚刚接受完水系修士的魔法治疗,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士兵领到了这里坐著——我满头满脸的乌青,他穿著一身褴褛的染血长袍。
在我们面前,森然地列队站著全部的长老和武官,有男有女。人数数量是我长老院的十倍不止。
因为映月宗比映月城还民主,男人女人都可以参政,掌权的不止有长老院,还有武神殿,所以映月少主是整个大陆三个少主中最清闲的那个。他只负责狮子群里公狮子的职责——威慑敌人以及生殖。
所以才有空蓄养数量那麽庞大的后宫。
所以他性格这麽恶劣还能当少主,要是让他去晨星当精神领袖,人民早就起义了。
井然有序地列著队的长老和武官整齐地跪了下来,向我们深深地行了三个礼。
虽然有些意外,他们为什麽连整理衣服的时间都不给我和他,就把我们请到了正殿里来,我还是习惯性地抬起手掌,想开口让他们平身。
唇面开合了几下,最后,我还是阖上了嘴唇,没有声音地笑了笑。
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让任何人平身了——又忘了。
旁边大马金刀坐著的那个人却像是根本没看见面前跪了一宫殿的人一般,翘著长腿,慵懒单手撑头,只是握著手中的权杖把玩。
看到上了年纪的几个大臣鬓角上已经淌出汗来,我转头盯了眼他——他连个眼神都不屑回我。
跟他墨迹一天也不能墨迹出什麽毛线来,我直接正过头去,端坐在王位上,朝向满殿的修士,出声感谢他们的致敬:
“谢谢,请起来就坐。”
听到我的话,长老们纷纷站起了身,只有一个最老的长老身体不那麽好,跪在地上拾拐杖的速度很慢,我坐在王位上,看到他动作有些颤巍巍的,又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就摘下手套擦了擦指关节上那人的血渍,站起身来,几步走过去想扶他起来。